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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节 (第5/5页)
誓不罢休。 ??她放开了抓他的手,颓然靠在床架子上,胸口一阵阵痛起来,灼灼地搅动,要把她撕成碎片。她垂下眼帘,淡声道:“我们都在试图说服对方,看来都不可能成功。你有你的坚持,我也有我的底限。是我太傻,竟还想劝你回头……我懂得,你肩上扛着三十万条人命,我呢,背负的是祖宗二百六十年的基业,你我棋逢敌手,不是不恩爱,是造化弄人,只有怪老天了。” ??他倒情愿她同他闹,不要她这么冷静冷漠,越是冷静,越有绝情的可能。 ??他的声音里带了惊惧的成分,恍惚觉得大难临头,瑟瑟说:“你饱读圣贤书,古往今来王朝的兴衰更替是常事,评断古人功绩能够深明大义,事情到了自己身上,怎么就这么积粘了?” ??“因为我是俗人,永远不能立地成佛。我称颂唐太宗的治世之才,却对他斩杀手足甚为不齿。一个人的功过,要留给后世评说,届时你是乱世枭雄,还是乱臣贼子,全在别人的笔尖上。如果运气好,或者你还能挣个毁誉参半,可我若是和你齐心,必然被文人们口诛笔伐至死不休……我不想身后还要被人戳脊梁骨,我一生磊落,受不了这个。” ??她沉默下来,不再说话,那身躯和灵魂铸成一个坚硬的壳,他无法突破。 ??他几乎低到尘埃里,“婉婉,往日的恩情,你全然不顾了吗?” ??她别过头,冷漠的侧影像隆冬檐下垂挂的冰棱,难以触及。 ??他哀伤而彷徨,失措地站在那里,站了很久。她背过身去,完全不再看他,他轻轻叹了口气,“我过两日就要出征了,有程子见不到你呢。” ??她闭上眼睛,即便不想哭,眼泪也浩浩流下来,染湿了鸳鸯枕。 ??出征,去攻打她的哥哥,她能说什么?说了也未必管用,不如就此作罢。 ??脚步声流连了会儿,终于去了,她才开始放心地抽泣。她身体本就弱,大悲大怒后手脚打颤,力气全无。她想这么下去也快了,她这幅身子骨,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。 ??奶妈子又来了,抱着东篱满面愁容,“殿下,您瞧瞧哥儿吧,这两天气得不肯吃东西,眼见着瘦了一圈儿了。” ??婉婉坐在圈椅里,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,“怎么了?” ??“料着是心里不好受。”奶妈子皱着眉头说,“玛法和阿玛外头干的事儿,哥儿怎么知道,太太生气,不能把气往哥儿身上撒。您虽不打不骂,可哥儿机灵着呢。您平常那么疼爱他的,抽冷子待他凉了,他能不伤心吗。” ??婉婉略怔了下,起身看孩子,果真清减了,眼睛比原来更大了。见了她嘴就一扁,要哭。她忙哄了两句,他伸出手想让她抱,她很为难,对铜环说:“要不把他送回王府吧。” ??铜环不赞同,“送回去了,叫她们笑话咱们。就把孩子留下,好歹手里也抓住点儿什么。” ??难道还能把东篱当人质吗?她苦笑着,接过来抱在怀里,点了点他的鼻尖说:“这么点儿小人儿……以后会记得太太吗?” ??半岁多的孩子,已经可以喝点儿米浆,小银匙上舀上半匙,想是真饿了,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,还没到跟前,嘴就先张开了。 ??唉,这么可爱的肉团儿,是治愈百病的良方。她哄着他,摇着他,毕竟是自己看护大的,他何其无辜,要受到迁怒。 ??可是孩子犹可,大人就两说了。塔喇氏来,莫名其妙的一通自责,“澜舟那个孽障,殿下待他多好,他竟做出这种事来,岂不叫人寒心吗。您不上王府里去,老太太也惦记您,又怕您记恨,没脸子来见您。我也是硬着头皮,希望您别不待见我。我和殿下处了这么长时候,脾气秉性您知道。我是一点儿坏心没有的,就盼着一家子和和顺顺的……您这程子好?有什么心里话,您和我说说,我也充人形儿,开解开解您。” ??婉婉现如今是看谁都不像好人了,念着她前阵子伺候她的份上没撵她,也算仁至义尽。 ??她眉眼安和,态度疏离,“我很好,你不必惦记。开解的话也用不着说,我听得够够的了。” ??塔喇氏噢了一声,有点失望。转而又道:“夫妻没有隔夜的仇,您也体谅体谅王爷吧,这不是……交代不过去嘛。我听说已经攻到真定府了,这可又进了不少。说真的,爷们儿这样,忒没情意了,不瞧着京里的皇上,也瞧着殿下不是……”